《鼠疫》书评:末日脚下的众生

发布时间:2025-04-06    来源:纵览网

“用一种囚禁来描述另一种囚禁,用虚构来表现真实,两者都是合理的。”——阿尔贝·加缪


“ 4月16日清晨,贝尔纳·里厄大夫从他的诊所出来,在楼梯的平台上被一只死老鼠绊了一下。”加缪的《鼠疫》正式引入故事的时候,依然是如此的漫不经心和波澜不惊。如同《局外人》的开篇:“今天,妈妈死了,也可能是昨天”一样。作为诺贝尔文学奖的提名作品,同样以荒诞和存在为主旨的《鼠疫》,在行文上少了许多的黑色和神经质,反而更加写实了,不过这种看似简洁,实则意味无穷的一笔带过,也是其技巧进一步熟练的标志。


翻阅《鼠疫》,缘起于当下各种关于世界末日2012的传闻。人类从文明的源头之时,就一直在探寻死亡和末日的奥秘。哲学家、神学家、科学家亦或是文学家都描绘过末日的景观,它会是什么样子,人们在那个情况下会发生什么,也许正是加缪的《鼠疫》在今天再次受到新一轮追捧的缘由之一。


故事发生在1944年的北非小城奥兰,一场鼠疫突如其来,里厄医生凭借自己的职业直觉,最早预感到情形的不妙,但是沉浸在和平岁月里的居民们以及政府却根本未将其放在心上。直到死去的人逐渐增加,恐慌开始逐渐蔓延,人们才意识到大难临头。以里厄医生为主的一些人迅速因为各种原因聚集到了一起,开始组成志愿队对抗鼠疫。整座城市先是陷入巨大的动乱惊恐,然后是逐渐麻痹和绝望,只有他们这样一个小队伍,一直坚定的组成团队,和鼠疫对抗。他们不同的心路历程,不同的人生往事都在这场空前的灾难之下变得清晰而弥足珍贵,所有人也渐渐生出了牢固的情谊。他们保持希望,直到疫情逐渐慢慢变弱,在温暖的春天里,熬到了末日的终结。


作为一本小说,《鼠疫》实在可以说乏善可陈,语言极尽平淡简洁,故事也缺乏相应惊心动魄或者摄人心魂的情节,但是这么多年来《鼠疫》都是人们心目中的经典,就源于它用一种“纪实性”的文字,表现了一个极端而荒诞的世界。


如同开篇引用的加缪的言辞一样,这就是一个用囚禁描述囚禁的讽喻。作品创作于1944年,正是二战最惨烈的时候。法国由于一战以来过于放松安逸的姿态,在二战中早早就被德国彻底击溃,成了纳粹控制之下的一片恶土。“鼠疫”其实是“纳粹”的一个镜像,这是这部作品诞生的原点。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,我们会发现很多“鼠疫”的影子,鼠疫已经成了一种广义上的囚禁,仔细观察,人类其实随时都处于各种囚禁之中,我们都是各种极端环境里而不自知的卑微生命——人的存在是一个很荒谬的事情。


就像不断推动巨石的西西弗斯一样,人很难自知和控制自己处境的荒诞,如同鼠疫之下的奥兰城一样。人没有先验主义的神通,但是人可以通过后天的觉醒来理解和改变这种处境。人应该首先认识这种荒诞,认识鼠疫;然后才会有勇气去面对它,对抗它,最终从荒诞中,从囚禁中解脱出来。


鼠疫之下,所有人都被判了死刑,所有人都公平的等待死神的马车,所有的金钱权力荣耀都失色无光了。小城被封闭,里面的人出不去,外面的人也进不来。人们被宿命所束缚,孤独的等待命运的审判。这就是鼠疫所表现的囚禁,这也是纳粹阴霾下的法国,亦或是整个人类荒诞的处境的最好模型。


里厄、塔鲁、朗格等人鲜活的形象反抗鼠疫,以及他们之间的情感的变化,则很好的表现了作者的观点——对于荒诞的反抗。整部小说,就是一部探索怎样摆脱和走出荒诞囚禁的实验。“理性”、“对生命和生活的爱与信仰”以及“无尽的道义与良知”也许是加缪给出的三个有效的方法。


神父和里厄医生在对待鼠疫的不同态度上,可以看出理性的光辉。神父认为鼠疫是上帝对众人的责罚,而医生则用科学的态度驳斥了神父的观点,以科学的手段去抑制鼠疫的流行。神父布道的失败以及最终奋起反抗鼠疫,也可以看出神父信仰的动摇以及信仰的失败。


朗格是一个政府小职员,一直想要写一首诗却未能写出来。鼠疫来临的时候,他坚定的站在里厄医生身旁,开始反抗鼠疫。这个小公务员,永远写不出完美的诗歌,却一直抱着对美的追求和对生活的热爱。他反抗鼠疫,反抗囚禁,来源于其对美好的向往。这也同样体现在里厄医生身上,他顽强的抗争,也同样是在于对妻子的思念。


朗贝尔从一开始执着的想要逃出城,种种努力均告失败之后,他却渐渐燃起了一种道义与良知,开始积极主动的帮助里厄医生。


灾难来临,不同的人在这份灾难之下有不同的表现,众生的百态,同样是这部作品的意义。无论面对怎样的恶与囚禁,人们都应该保持独立的理智和勇气,为了生活和幸福去奋斗。真正的大英雄,大壮举在尘世里是难得一见的,每一个渺小的人物,都应该为了自己的前途和幸福奋斗——这样,我们才是存在的,才会走出荒诞的世界。


作者:纵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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